白一鹤被推进了产房。

    又是在医院,又是在这个冰冷惨白的地方。在这里他第一次遇到了白一鹤、再一次遇到了白一鹤、却也差那么一点点就失去他。而现在,他又一次亲手把他送进了这个恐怖的病房。

    怀泽和厉自铭匆匆赶来的时候,厉淮坐在走廊的椅子上,低着头埋在颤抖的手里,整个人完全陷在一片低气压里。

    怀泽听着产房里传来白一鹤压抑的呼痛声,陪着坐在厉淮身边,拍了拍他的头。厉淮像是突然回到了小时候一般,明明已经是个这么大个头的成年人了,却向怀泽那边靠了靠,低声轻喊了一句:“爸……”

    我好怕啊。

    厉自铭叹了一口气,像是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,从裤子口袋里找了根烟,衔在嘴里,也不点燃,就用牙齿叼着咬磨。

    病房门忽然被打开,蒙着口罩的医生大步迈了出来。

    厉淮慌忙站起来迎上去,嗓子都有几分干涩:“医、医生……”

    医生脱下口罩,向他笑了笑,安抚他:“是厉淮先生吗?请跟我到这里来,他一直在喊你。“

    都是一个医院的,医生和怀泽也相熟,知道这孩子是他们家的,向他点了点头让他们放心:“状态还不错,孩子胎位也很正,不用担心。”

    怎么能不担心呢?

    厉淮浑身上下消了一遍毒,换了一身衣服踏进产房时,看着白一鹤发着弱弱的泣音喊疼,整个人被汗湿地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样子,禁不住连眼眶都红了。

    他该有多疼啊……他的小白鹤最怕疼了。

    白一鹤泪眼朦胧地向他伸出手:“厉淮……啊——呜呜呜,厉淮、我好疼……呜……”

    厉淮紧紧地握着他的手,一遍一遍地亲吻,连声音都哽咽了:“小白……不哭了不哭了……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……都怪我……我们就只要这一个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鹤就应该永远高高在上,纯白无暇,他怎么能把他搞得如此狼狈?

    白一鹤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要撕裂了,整个人好像都被劈成了两半,他听着病房里乱糟糟的呼喊,鼻尖萦绕着医院散不去那股子消毒水的味道,人都恍惚了,头也开始一阵一阵尖锐地疼痛。

    太疼了……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……

    “不能!不能睡过去啊!用劲啊!”

    “——开门!给老子开门!”

    “加油啊!要出来了!我摸到了!摸到孩子了!”

    “——我闻到了!里面是个omega!给我开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