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管家走出柏家,站在车门前看了一眼电线纵横交错的天空,吩咐正为他打开车门的小袁。“回去让那些人把嘴都闭严了,昨晚的事一定字都不能传出去。”

    小袁是老管家从小领养的孤儿,一直带在身边充当助手,对老管家的忠诚毋庸置疑,“嗯”了一声扶住车门,护着老管家坐进车里,老管家坐在后座上抚着膝头想着心事,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,不知道是不是老了,最近做事总感觉力不从心,但是有些事,他实在是放不下啊。

    其实老管家的担心有点多余,此时刘大少的父亲,就算知道刘大少对他动了杀心,恐怕也分不出心思理会他。

    距离司译行向华存明下达了反击命令后,已经过去了五天。

    刘氏董事长刘玉东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,连骂儿子的力气都没有了,五天,短短五天,刘氏的生意缩水了整整百分之三十,情况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。

    刘玉东自问三十多年来,自己虽然对女人过于迷恋了些,但是公司是他的命根子,是他用男人的尊严从老丈人手里换来的,他一直是兢兢业业经营着的,就算把他所有的女人和儿子都加一块,在他心里也抵不上刘氏的一块砖。

    但是没想到,不过是短短五天的时间,原本在他眼里坚如鞶石的刘氏集团,就被人打压得喘不过气来,只怕再过五天,就要彻底关门大吉了。

    刘玉东瘫坐了一会儿,猛然起身在房间里快速走了两圈。

    司家欺人太甚,真把他刘玉东当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子,想怎样打压就怎样打压?司家那个小子,还以为这是三十多年前,司家可以一手遮天的时候?司家那个废物把他宠得不知天高地厚,那么就让他刘玉东教教司家的小子怎样做人。

    打定主意,刘玉东的心里重新燃起斗志,抓起桌上的电话,一个一个联系老朋友。但是,随着时间慢慢过去,随着他保存的最珍贵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被拔出去,刘玉东的心渐渐凉了下来。

    曾经无数次对着酒杯发誓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老朋友,不是说在外国无法赶回,就是说家中亲人身体有恙无暇分身,至于有的连电话都不接,打发个秘书出来糊弄他。呸。都是一帮墙头草,平时巴着他,上赶着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,看他出了事就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
    但是赌气是没有用的,刘玉东砸了电话,扔了桌上的文件夹,扯开领带喘息了一阵,想了想还是捡起电话,盯着屏幕上的号码看了足足一分钟,轻轻按下了拨号键。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低沉严肃,跟当年刘玉东在乡村小学的办公室,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时,几乎没有变化。就是那个电话,让刘玉东离开了那座只有三十几个学生的小学校,走进了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的大门,现在,他还能不能把自己从破产的边缘拉回来?

    刘玉东恭敬到带着几个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:“爸爸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喊我爸爸。这么多年我看在我女儿和外孙的面子上,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,你的那点小心思我就不知道?”对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直接和严厉。

    是啊,对于这些久居高位的人来说,有什么理由跟身份地位不如他们的人,客套和委婉呢?

    “爸爸,我错了。现在公司真的遇到了危机。不然我也不敢打扰您老人家,请您无论如何更帮我一把。以后我一定对素珍好,对明明好。”

    刘玉东早在十几年前,就以为自己对面岳父时,不用再如同当年一样卑躬屈膝,不然也不敢把原配和原配的儿子扔在一边,自己去寻找自己的乐园。

    但是在被岳父训斥的那一刻,他下意识缩紧的声音和自然而然弯下去的腰,让他突然意识到,他,生意场上风光无限的刘董事长,在岳父面前还是那个大气都不敢喘的穷小子罢了。

    “晚了。”对面的声音厉喝一声,甚至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。“这二十多年你都干什么去了?现在想起对素珍和明明好了,晚了我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刘玉东被破产的威胁压得喘不过气来,只要想一想自己有可能面临的悲惨的将来,多年来对岳父的畏惧都顾不上了,索性破罐子破摔。

    伸直一向在岳父面前半弯的腰,语气轻松的说:“爸爸,您可以不管我,但是不能不管您的女儿和外孙啊,公司真倒了。您舍得他们跟着我游荡街头喝西北风去?再说了,这二十多年来,我在外头找点乐子是不假,但是对您和大哥可是一向孝顺的,现在上头正在查公司的财务,您说那些人会不会误会我送大哥的别墅不是那么清白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