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的大楼亮着几簇零零散散的光,某扇楼窗内灯光昏暗,墙纸上的花儿有种正在凋谢的错觉。

    陆礼睁开眼,看见身侧那张白皙熟悉的小脸,冷不丁的一个巴掌甩过去:“恶心!”

    姜琪捂着脸,不可置信地望着他:“陆礼,你疯了!?”

    陆礼回神,慌忙起身,伸手去揉那半张微红的脸颊,一边微弯着身体道歉:“琪琪,抱歉抱歉,我刚才被梦魇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也不能打我啊。”姜琪不依不饶道,“混蛋!你有病啊,我还在烦椋椋的事呢,天啊,为什么要让椋椋遇到那种肮脏的事,都是我的错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语气渐渐低落,陷入无法消解的歉疚。以往这个时候,陆礼总是搂着她说并不是她的错,况且她已经尽全力弥补,没什么对不起林椋的。

    姜琪虽然过不了心里这关,但也总归会好受些。

    可这次陆礼不知被触到哪个神经点,忽然冷下脸:“肮脏…?说不定还没你脏呢?”

    姜琪脑袋一懵,抬手狠狠甩过去,清脆一声,指尖在陆礼眼角划过一道长长的红痕,映着断断续续的支离破碎。

    两秒寂凉。

    陆礼先开口,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冷色调:“我说错了吗?你总说你爱去酒吧是因为父母闹离婚,不关心你,所以跟他们闹脾气。但小小年纪就混迹风月场所,你以为你干净到哪去?”

    姜琪指着陆礼,气得浑身发抖,眼尾晕开一圈愤怒的红,半天,她才挤出一句话:“滚!你也让我恶心!”

    陆礼:“这是我家。”

    “行,我走。”姜琪一掀被子,连衣服都没换,胡乱地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塞进行李箱,走到门口时,脚步停顿两秒,回头,“陆礼,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?你就是个冷血动物!椋椋发生这样的事,你好像没事人一样,你以为那天做错的人只有我吗?不止是椋椋,你连对自己亲生父母都冷漠的像石头,你早晚会有报应的!”

    大门砰地撞上墙壁,再反弹阖上。

    白天和黑夜只有一墙之隔,温情和冷漠只有一念之间,恋人和怨偶只有一线之差。

    姜琪拎着行李箱,走在清冷的马路上,突然肚子疼得很,强烈的感觉就好像从小腹一下子冲上胃里,然后又浮到胸口。

    她脸色煞白地蹲下来,下意识拿出手机,通讯录里的名字缓缓地划过陆礼,然后往上回翻,在“爸爸”两个字上亮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喂,爸,我好难…”

    “琪琪啊,我最近比较忙。你也知道,你阿姨刚生了宝宝,我这边真是忙得脚不着地。有什么事联系你妈。”

    姜琪疼的大脑发晕,她用尽全力按在肚子上:“爸,那我…这个月生活费呢?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,隐约传来女人的叫嚷。姜爸压低了声音:“生活费我以前不是都给你的吗,总有存着吧,你都二十多了,也该独立了。再说,你怎么不问你妈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