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逢春似被束缚,完全无法挣扎,逃不出这密室,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徘徊。所幸的是,裴长恒看不见她。这大概是最幸运的事情,他看不见,自然也就触碰不到她,让她不至于在束手无策的时候,面对着这样虚伪的男人。那个所谓的圣女,应该就是那个铃铛的主人吧?大概是魏逢春的目光太过狠戾,圣女也跟着变了神色,与魏逢春四目相对的时候,她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。可魏逢春不会放过她,既然没办法出去,也没办法离开,那就死磕到底,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,还在乎什么呢?但是显然,对方不是这么想的。“你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?”魏逢春指着躺在那边的丽婕妤,“你不知道这是两条人命吗?不管你是圣女还是巫女,首先你都是个人,是个女人!身为女子,如何能做下这样的恶事?”圣女不吭声,只静静的坐在蒲团上,仿佛是打坐?魏逢春不清楚他们怎么做到的,但她知晓,丽婕妤大概是撑不住了,或者是……很快就会撑不住。“一尸两命,一尸两命!”魏逢春就在她耳边叨叨,一直念叨,有本事把自己打得魂飞魄散,否则就别怪她不罢休,“你如何能忍心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?母子二人都是无辜的,谁的命不是命?你也是父母生养,人心肉长,怎么能下得去手?西域都是冷血动物吗?”圣女本来闭上了眸子,这会又幽幽的睁开,看着一直在自己周围绕圈的魏逢春,眼底微光闪烁,嘴里念念有词,不知道是不是在念咒。“圣女,她还在吗?”裴长恒问。圣女点头,“在,就在我周围,一直在念叨不休,求我放过这女子。”“春儿,你莫要任性,再等一等,到时候不但你安然无恙,连同我们的珏儿都一道回来,我们会好好的,你一定要相信我。”裴长恒不断的解释。魏逢春周身戾气更甚,“裴长恒,是你的懦弱无能,是你的贪慕权势导致了我与珏儿的下场,现如今你将无辜的人拉进来,铸成我与珏儿的垫脚石,你就不怕遭报应吗?”可惜,裴长恒听不见。可惜,圣女不会为她转达。“入宫之初,我盼着与你相守一生,不求泼天富贵,不求权势滔天。”魏逢春盯着他,“可你做不到。”圣女垂下眼帘。“于是乎,我退而求其次,只求你当个好皇帝,莫沉浸女色,莫滥杀无辜,哪怕做个傀儡,至少莫要丧了良心。”魏逢春狠狠闭了闭眼,“可你呢?做夫君你做不好,做帝君你还是做不好,现在你连人都不做了,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!既无能,何不退位让贤?”她嘶吼,谩骂,仿佛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倾泻而出。裴长恒能感觉到,来自于周围的阴冷之气,好像是冷风抚过,让他不自觉的汗毛直立,下意识的松开了丽婕妤的手,起身朝着圣女身侧靠拢。“她在生气吗?”裴长恒问。圣女点头。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?活着的时候,没放过她。现在她死了,他也不放过。换谁不生气?“春儿你冷静点,你莫要生气,听我解释。”裴长恒看不见她,只能自顾自的说着。可惜魏逢春碰不到他,要不然她铁定要撕烂他的脸。“我知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,你且忍一忍,等到我大业有成,重新归拢皇权,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,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你们母子的人。你要相信,在我的心里,从始至终唯有你和珏儿,你们才是我的妻儿,旁人不过是逢场作戏。”裴长恒说得情真意切。奈何魏逢春听得火冒三丈。“忍忍忍,从我入宫起,你就让我忍,除了忍出一身的病,到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,有什么别的用处?”魏逢春咬牙切齿,“废物!”明知是废物,却还想摆脱废物的身份,非要去争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可笑!可悲!乡野归来的帝王,从一开始就不该肖想,不属于他的东西。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,真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?!但凡先帝多生几个儿子,怎么着都轮不到这流落荒野的皇子归朝……气氛凝滞,魏逢春忽然有点无力,骂再多都没用,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。算了!跟他置气有什么用?她也算是看明白了,这天下如果交到他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手里,迟早还是会惹出大祸,心性不定,怯懦无能,昏庸无能,但凡遇见什么大事,必定支棱不起来。魏逢春干脆坐下来,仔细观察着丽婕妤,托腮望着不远处的西域圣女。仔细瞧着,这西域圣女单单从五官来说,还算是轮廓精致,只是到处画着纹路,叫人难辨真容。四下有诡异的声音响起,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,断断续续,时远时近,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说话?“春儿……”魏逢春站起身来,狐疑的环顾四周。裴长恒还在喋喋不休,西域圣女依旧念念有词。但这声音,绝非二人所出。谁?是谁在说话?“春儿!”“春儿!”魏逢春呼吸一窒,好像是洛似锦的声音?哥哥?这是在哪?魏逢春环顾四周,寻找着声音的来源。裴长恒自然瞧不见她的动静,但是西域圣女却好像有点慌了,她大概没明白魏逢春在做什么,瞧着翻来覆去的,似乎是在找什么?恍惚间,魏逢春好似看到了什么,缓步朝着一面墙走去。“站住!”西域圣女陡然惊呼。这可把裴长恒吓一跳,他看不见魏逢春,但是能看见圣女的脸色变了,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变了,肯定是出了什么事。“呵!”魏逢春回头看了她一眼。突然间金光乍现,伴随而来的一股莫名之力,忽然将魏逢春吸入了墙壁之中。眨眼间的功夫,魏逢春消失无踪。“怎么可能!”西域圣女惊呼。可等她冲过来,墙壁还是墙壁,冰冷无温而坚硬,根本没有任何的出入口,任凭她摸索着,亦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。怎么会消失呢?怎么会消失!“怎么了?”裴长恒问。西域圣女几近咬牙,“消失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