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问他:你的父亲欺骗了你,你不恼火和难过吗?

    关言则告诉我,他的父亲不会害他。

    我们一起抵达荒凉的塞北,一起被安排住进军营,一起和士兵们训练生活,我们已经像家人般相依为命渡过十年了。

    关言其实活的很孤独,他在长大的某一刻终于知道了自己父母对他的嫌弃,可是他还是没有遗失他待人接物的赤诚。

    而关言成长这一路,遭受了太多的嫌弃和嘲笑,他几乎没有得到过别人的爱,所以他异常看重愿意和他相处交友的人,甚至会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去交换和维护一段情谊。

    关言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
    而我对他,也就是这样一份家人情谊。”

    宗仁全程都安静的倾听,他原先打听过曲昭在塞北的生活,可是听曲昭讲,却是头一回,她总是一个满身铠甲不愿示弱的人,如今她愿意让他窥探那坚硬的盔甲下的几分柔软,宗仁心里是欢喜的。

    同时,宗仁也听懂了曲昭在说什么,她说,她和关言是一样的孤独,父母不认可他们,他们是孩子里的异类,长辈眼中的无能废物,所以早就在相互陪伴、安慰和扶持中变得像家人一般。

    是家人啊,不是男女之情。

    宗仁的缎靴踩在积雪上,他垂下眼帘,盯着曲昭的脸,“那我以后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嫉妒好了。老实说,姐姐,我嫉妒起关言来我自己都害怕,但我这回跟你保证我以后都尽量不找他麻烦。

    姐姐,说实话你平时虽然不点破,但是你完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,我知道我除了一张脸以外,几乎一无所有,我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占有欲强,因此我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,已经是非常有诚意。

    我有诚意到我自己都觉得害怕,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关言是你的家人。

    生在富裕的家庭我们得到了更多,长辈期许我们回报更多。可是我们有什么错呢,我们没有错。”

    姐姐,我爱你啊。

    宗仁在心里偷偷说着。他的手慢慢往下移,直到抓住曲昭的手,他眼神瞥向远处的漆黑,也不敢看曲昭,“这风雪真大啊,万一把我刮跑了怎么办,我这容貌万一落在山贼手里,一辈子都要被囚禁走不出大山了,还是牵着你走比较安全,姐姐要保护好我哦。”

    这夜里原本格外静谧,周遭风吹的回声和两人的说话声都十分清晰。

    因此关言的声音突然想起时,分外突兀,“那个,打扰两位一下,先救救摔到裂谷里的我好吗?”

    曲昭直接把手抽了出来,故作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尖:“......”

    宗仁:“......”他坏我好事!

    关言的声音继续在黑夜的风雪里传来,“昭昭姐,这附近有一道山间裂谷,你在周围找寻我的时候要小心些,我今日骑马时心不在焉,不小心摔了下去。

    现在的情况是我的腿断了,动不了,脸上全是碎冰渣子,下半身已经给雪埋了,一点感觉都没有了。